210章 庄周梦蝶(1 / 3)

“庄周梦蝶”这个成语源自《庄子·齐物论》“昔者庄周梦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,自喻适志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,胡蝶之梦为周与?周与胡蝶,则必有分矣。此之谓物化。”

庄子以故事的形式对“庄周梦蝶”进行了如下阐述过去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,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,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!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。突然间醒过来,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。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,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?庄周与蝴蝶那必定是有区别的。这就可叫作物、我的交合与变化。

庄子梦中幻化为栩栩如生的蝴蝶,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人,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子。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为蝴蝶,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,实在难以分辨。

其实在庄子看来,己和人,物和我,我和非我都没有差别,大家都是道的产物,是一个本原出来的东西。

庄子梦蝴蝶也好,蝴蝶梦庄子也好,不用去分辨,也分辨不清楚,因此他的口号是“天地与我共生,万物与我为一”。想到蝴蝶变成庄子还是庄子变成蝴蝶的人是小觉,而只有认识到两者没有区别的人才是大觉。只有大觉能得道,理解道。

中国以梦来说故事的例子有很多,“庄周梦蝶”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。在梦里或是梦醒之后,庄周与蝴蝶,谁是真实的,谁是虚幻的?这些都不必深究,这是因为不管是梦还是醒,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,都是道的物化形式。追根结底,世间的所有事物和景象都是由道产生而来的,尽管它们的形式不同,但根源都是一样的。

庄周梦蝶的故事对后世文人很有启发,这些启发多是对人生无常的感慨。例如,唐代诗人李商隐写了一首《无题》诗,其中前四句写道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”这里,“庄周梦蝶”完全失去了庄子化解人世痛苦的本意,而成为诗人寄托浮生的感受,体会生命惘然的一种方式。

元曲大家马致远《双调秋思》里说“百岁光阴一梦蝶,重回首往事堪嗟。今日春来,明朝花谢。急罚盏夜阑欧灯灭。”这里流露出作者看尽人世间争名夺利的纷扰,渴望过上闲适自在生活的感情。作者对生命也有更深一层的感悟,人生不过百年,却恍如梦境一场,还不如趁着夜深、油灯未灭、生命犹存的时候,及时饮酒来得痛快吧!

当然,这是我们华夏文明的理解方式。

而在《存在与时间》里,海德格尔曾经将情绪列为存在的基本展开方式之一。西方认识论强调理性和直观,情绪被当做遮挡人视线的迷雾排除在认识真理的途径之外,然而海德格尔提出,任何认识都是带着情绪的认识,无论你是蝴蝶还是庄周,你的思想和感官都始终包裹在一片情绪的云雾中。与其说是庄周因为变成蝴蝶而感到快乐,倒不如说他先昏昏然坠入了快乐恣意之中,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。

区分了蝴蝶和庄周两种存在的差异之后,我们再回到那个问题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,胡蝶之梦为周与?庄子本人没有给出答案,不过既然我们请出了海德格尔,不妨按照他的思路尝试解答一下。如果翻译成海德格尔式的语言,庄子的问题可以表述为蝴蝶那种昏昏然的快乐恣意,与庄周的惊惧和茫然若失,这两种存在哪一种处于更本真的状态?

这依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。不过既然我们以海氏观庄子,不妨大开脑洞尽情联想。我们或许可以认为,庄子所描述的蘧蘧然梦中惊觉的状态,很类似于《存在与时间》里的“畏”。海氏的畏是一个很难懂的概念(他的那些概念就没有不难懂的),如果硬用日常情绪打比方,从梦中惊醒的确是比较贴切的描述梦中鲜活的景象尚未完全褪去,平凡的现实在眼前徐徐展开,此时一切都是那么陌生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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