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言语之余,他一点点抬起了手,轻轻攥住。
“只要在这样一座城中,就能写出更多。”
最终,他的身边出现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,随其话语而不祥蠕动着,构造出一个个人物的形象:
“弥多弥足……随时间的变换,这里将越发堕落而僵化,因机械的锈蚀而变得越发苦痛,一切部件挣扎的活动也会越发艰难。锈蚀包裹了他们,就如一张无比庞大的、令人窒息的被褥,带着能刺破人肺的灰烬气息……而就在那一切死寂的终焉之中,还能挣扎、一而再再而三以血在不可挡之恶意上涂抹孔洞者……
那,便是我所要书写之物。”
“……”
嘈杂的交谈声。
刚刚还几乎空无一人的书店,此刻却立满了漆黑的人影,这些人影并非直接僵固在那,而是在与其对应的、周边之物互动着。
面对山洪选择主动上前堵住缺口的。
为了治愈绝症而将自己充当实验素材的。
即便无数次无数次被击倒,却依然站起,无论如何都绝不愿服从的。
一应俱全,简直如一场满是血与汗的英雄展。
“我的主角,一定要如一把剑,我将所有的角色都充当铁剑将他们在烈火中炙烤又沉入冷水淬洗,然后将他们举起,一个个互相劈砍、碰撞,碎掉的就是垃圾,只有最后一把并未碎裂的才能作为主角。然后,那主角必须再次无数次与其他事物磕碰,由此才能验证其坚硬,若是碎裂的话,便也一文不值。我会立刻舍弃他,去锻造新兴之物。”
“……呵。”
身边一点点被黑影所淹没。
不知不觉,白无一已深陷黑影中。
他浸没在那些黑影中,看着那些庞杂的场景与演绎,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些黑影中一员一样。
“多可笑。”
而对此情此景。
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,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……?”
“果然如我所想,你这个人,描写人物的苦痛,根本不是为了解决,而是要坐在观众席上观赏他们挣扎的样子罢了……不如说,其实你打心里不希望那些主角能解决问题,甚至还期望着故意的恶意来让观众席看得更爽一些吧?”
“……”
黑雾稍微淡去一些,作家的金瞳于一片阴影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。
其色如骄阳、其神却漠然如冰。
“书籍,本来就是为了观众而存在的东西,若是商业,便是大众,若是文艺,便是作者自己,无论如何,其内容本就是满足他人之物。”
“对于故事外的人来说或许如此。”
白无一不闪不避地面对着作家,随后,一点点端起了咖啡:
“但是对于故事内的人来说,什么观感也好、跌宕起伏也罢……都踏马是屁用没有的东西!只要圆满的话,最好一点故事都没有就可以解决!什么危机、绝境,最好一点也别出现!明明自己都生活在这个城却把它当做小说素材一样对待……你这个人。
真是蠢到没有药医啊。”
哗啦!
咖啡泼了出去,撒在了作者那破旧的长礼服上,让本就黑蓝的礼服上浮现出一滴滴更为深沉的漆黑。
作家像机械一样缓慢歪头。
而随着他的歪头,那面罩上一只金黄的竖瞳,也一点点缓慢地开始了转动,像一道已经有些卡壳的锁孔,被钥匙一点点撬开……
“……”
四周的黑雾忽然化为了实质。
那些艰险、那些泥潭、那些满满淤积得如同沼泽般深不见底的恶意,一瞬间都弥漫在了书店之中。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书店,将书柜上那些书籍全都哗啦地翻开……聒噪的声音吵醒了幽灵,它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