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也看着白起。

“师傅，真的值得做到如此地步吗？”

光线穿过敞开的房门落在地上照亮了门前的一片光亮，但是房间中依旧昏暗无光。

云丘站在门口的光亮之中，白起坐在房中的晦暗里。他眯着眼睛，阳光里顾楠的身影如同一个剪影。

咧开嘴笑了，笑得畅快。“值！”

“大丈夫生而如此，如何不值？

“哈哈哈。”白起的笑声苍老而有力，即使在重病之中。

笑了很久，白起的笑声才停了下来。喃喃着。“只是，有一些不甘心······”

他仰着头，视线似乎透过了房檐，看到了那无际的高空。

“只是不甘心。”眼中流露出说不清的遗憾，双眼浑浊“老夫终究是看不到了······”“那般盛世光景。”这是一份如何深沉的执念，能让白起超脱自己的生死。

云丘不知如何开腔，只是记着白起现在的所有言语。

……

第二日，秦王遣人送来一份军简，这是白起的任命书，让他出征。

这次白起没有拒绝，因为他明白，这是秦王送他的最后一程。

他为将一生，死在出征的路上，当是一个好的归宿。

白起披挂的精神，将袍让他已经瘦削的身子看上去又魁梧了起来，冷亮的甲片遍布在上面，走动时向接作响，似乎带着金戈之声。

……

白起和云丘出了城沿着小路走着，直到远处，云丘觉得这段路真的很短，为何不能再长一点，大约数千的士兵站在那野道的两旁，他们是白起的旧部，都曾在白起的手下当过兵。

他们静静地立在那，如同两排石像，他们沉默着。

待到白起走来，一同举起了手中的长矛，青锋直指着天空。

“送，武安君！”一个士兵走到了白起的面前半跪而下，递上一把长剑。白起接过了剑，下了马，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。

云丘安静地跟在白起的身后，他明白，师傅的一生将要结束，一切的一切，都将过去。

旷野上，白起握着剑，面向长空，慢慢的跪下。笑看着上空，将秦王赐的剑缓缓抽了出来横在了是身前。

“丘儿。”

“···”

“答应为师一件事如何？”

云丘微微一愣，“只要能，我万死不辞。”

“好！”白起像是放下了什么，似乎是他背负了一生的重担。

深吸了一口气，轻轻说道“代为师，看一看那太平盛世。”

···到死，也忘不了吗？

“那便去看一眼便是。”

云丘深深一拜。“恭送老师。”

……

白起死后三日，秦王拟书，通传天下。蠢蠢欲动对的各国，却是没了借口，无法群起攻伐，自然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。对秦的攻势却是拖延了下来。第四日，白起夫人魏澜离世，就在睡梦里，没再醒来。

云丘着实没有钱财，甚至操办不起好的葬礼。但是想来，白起和魏澜也不一定会喜欢那般。最后，只是安安静静地将他们葬了，葬到了一起。

云丘望两人的坟，“师傅，那盛世，我替你去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