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羽道人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：“你这是干什么？快说话！到底有没有把握？”

“你……信我？”谢知遥喃喃，“如果我说有，你就会献祭自己的魂魄？”

“你从无虚言，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。”老道拍拍他的肩膀，“要么大家一起死，要么我一个人死。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吗？我也活了不少时日了，这段时间有了你们这些小辈，也算享尽了天伦之乐。只要你们好好的，也就对得起我了。”

谢知遥在扬羽道人说话的时候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想看清他的五官到底和永徽帝有无相似之处，但是光见过画像的人怎么会看得出来。只能木然道：“能负责，有把握。”手却在袖中不停地颤抖。
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以后你们要一如从前相互扶持。”老道最后嘱咐道，“还有，等承欢出来，照顾好她，不要欺负她，也别让别人欺负她。”

她现在的战斗力，你确定有人能欺负她吗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！

谢知遥还能说什么呢？只能用定定地看着他，眼中有悲伤有震惊还有不可置信，说道：“好，我一定。”

“那就这样吧，我这一生总是放荡不羁爱自由，前朝皇室到我这里算是绝后啦！”老道挥开了沮丧，又恢复了“双手叉腰问天道，欲与天公试比高，我自向天笑”的狂浪模样，“也不算亏！冥冥之中也许就等着我这个永徽帝最后的血脉来拯救世人，来赎祖宗的罪，所以才让我先祖这一支虽然不振但是也绵绵不绝。现在你边上去，我们李家的守护大阵让我这个李家的后人来重启吧！”

老道刚把手放在八条蟠龙中间，又被谢知遥一把捏住手臂：“你不再考虑一下？”

“哪来这么啰嗦？”老道甩开谢知遥的手，“你快让开，不要妨碍我履行自己的责任。我这身骨血既然是他给我的，那我现在就还给他！”

“还给他……”谢知遥重复他的话，睫毛不停地颤动。

只见老道一把把他推远，跌坐在一旁，自己重新单膝跪下，右掌触地，把自己所有的灵力不点不留地输了进去。

八条蟠龙不停汲取着这股巨大力量，霎时朝着中间游荡了过来，顺着扬羽道人的手臂游走到他的身上。龙须轻扬龙嘴微张，龙爪钩住他的皮肉深入骨髓。好像是确认了重启大阵之人的身份般，随后又游回地面，朝着各自镇守的方向潜去，至大阵边缘彻底消失不见。

它们沿着地脉一路前行经过了无数山川河流农田屋舍。被它们游过的地方，大地的躁动渐渐被安抚，河流也不再翻涌。遇到被地动断裂之处，猛然发力将裂缝强行合拢，断裂的静脉再次连结，直至六十四辅阵都被抚过。

在此过程中，扬羽道人的灵力迅速流逝，随后又是魂魄被慢慢剥离身体，传承千年的血脉在体内呐喊，祖先赐予的骨肉在此刻交还！

不知多了多久，老道感觉身体被掏空，血脉里祖先留下的精华全都流至了全国各地，他感觉到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。

最后的弥留间，仿佛又回到了少年孩童时。那时他只是风陵渡吃百家饭勉强饿不死的捡垃圾的小童，父母早亡，家中独子，所以无依无靠。全靠街坊邻居善意的一口饭、一口汤或是一件穿不下的旧衣，才能苟活于世。直到有一年夏天他遇见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——那个玉袍长剑、长着一双夺魄勾魂的桃花眼的年轻人。

年轻人笑吟吟地看着这个长得干巴巴的瘦弱男孩，一点都不嫌弃地招呼他一起在路边面摊吃油泼辣子面。那碗面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，以后无论是南海鱼翅还是辽东鲍鱼，都没有那碗红油浇灌的面来得动人心魄。

吃完面，年轻人问他：“小朋友，你有没有家人？怎么这么瘦？啊呀，你看你鞋子都破了。”

他低头看看自己露着脚趾的鞋，看款式还不是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