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，如此浩大的工程，怎么民间有一点传说都没有？那六十四个辅阵周围的百姓都不知道么？”老道再次表示质疑。

“那时因为，”谢知遥道，“永徽帝对外宣称李淳风是出去帮他寻找陵寝所在，故而再大的工程也不会引人注意了。”

“那永徽帝自己的陵寝，后来又如何了？”

“一个尸骨无存的人，要什么陵寝？”谢知遥声音中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。

“看来还是个爱民如子的，和后世所言的暴君形象相差甚远啊。”

“就算是史书记载也多有错漏，民间传言更不可信。凡事还需事实与记载对照，不能只听其言，更要观其行，所言不一定为真，所行才是心之所向。”

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得还挺透彻。”扬羽道人当场对谢知遥刮目相看起来。

“前辈谬赞，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？”

“好好好，开始开始。”扬羽道人一边说好一边四处走动察细细看起来。

足足看了有一刻钟，老道突然跪下用手掌触地——感受阵内灵力波动。

他的灵识随着这个守护大阵，穿透长安城，流向四面八方，越过山川河流，淌过农田村庄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大地的不安躁动，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百姓的无助凄怆，以及这躁动的来源——丰都结界开启时从漆黑大门内流露出来的无数怨灵哭泣，常人是听不到的，但是大地听到了，不仅听到还产生了共鸣。

地下岩浆翻涌，不时地冲击表层地面，透过层层岩石和泥土，这震动以丰都为中心传遍了五湖四海，甚至有些地方还产生了不小的裂隙，来不及逃跑的人畜和屹立不能动的屋舍都跌了进去。

确实不能等了。

扬羽道人当机立断想要重启大阵，却发现他与所有辅阵的联系忽然中断了。

长安的守护大阵变成了孤阵一座。

谢知遥在边上等待着大阵启动，却见老道脸色一变，心知不妙，当下询问：“前辈，可是有异状？”

扬羽道人收回灵识，这次的探查折损了不少灵力，他有些萎靡地瘫坐下来，说道：“长安大阵已是孤阵一座，与辅阵的联络都断了，这大阵启动不了了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谢知遥这才真正惊慌，之前的紧张远没有现在听到大阵失效的感觉来得惶恐，颤抖着声音问道，“那……有没有什么办法重新建立联系？”

“一定是有些地方地层断裂的原因，能有什么办法？”老道突然眼睛一亮，“有了！经脉断裂者尚且有过重新接上的，这阵与阵之间的联系就好比人体内的脉络，只要用灵力强行打通也未尝不可。让我再好好想想。”

谢知遥也只得按下耐心等待。

在他想的时候，大地恰如其分地又震了一次，提醒他想快点。

“你说这是永徽帝命李淳风所建。”老道的声音响起，“那你家的藏书上有没有记载当初以何人或者何物献祭？”

“并无献祭。”谢知遥摇头。

“那这座阵是李淳风的还是永徽帝的？认谁为主？有无血脉传承？”老道追问。

谢知遥思索片刻回答：“主人是永徽帝，有血脉传承。”

“你刚才说不用献祭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现在用了，去找个永徽帝的后人，用他的魂魄来修复此阵吧。这种守护大阵都以魂魄之力触发，既然永徽帝已亡，那有他血脉传承的后人应该可以自动继承。”老道低着头，看着这八条蟠龙说道。

“他应该没有传人了，当初做下这等事看，就没想过自己能有传承。”谢知遥仰头闭眼，满脸颓然，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。就算有，天下之大，现在也不知去何处寻找。”

寂静片刻后，扬羽道人终于下顶决心，刚要开口，就见谢知遥已经将手按在地上